“听说了吗,那个休学了半个学期的家伙今天回来了。”
“什么那家伙,你想死不成。要叫时间女王。”
“真狠啊,把老师打伤了尽然只是停课,她到底什么来头?”
“听说她哥哥是源阶的强者,能不厉害吗。”
“话说这个时间女王是她自封的吗?”
“当然不是,这是她在十席的称号。”
“…那个,在背后议论同学是不对的,”悠米怯生生地插在中间,“我们不是同学吗?”
“也就你把她当同学,那个高傲的家伙。”艾米拉揉头,显得有些无奈,“悠米你就是太善良了。”
“这话我赞成,”泰基在一旁附和,“你看看她对你态度,什么人啊。”
“还有现在什么年代了,还保持着古贵族的礼仪。你说她那个家族不会是什么没落家族吧?”说话的是诗悦,意外的得到了大家的赞同。
“哈哈哈,我也这么觉得。”“你们说她会不会气死了。”
‘扣扣’众人闻声转过头,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,一瞬间觉得心脏被揪起。
“我并没有气死,”时澪环胸依着门,“只是很无语罢了。”
教室里突然很安静,就连一向很豪迈的艾米拉也有些发抖。时澪督了一眼这些尚且稚嫩的小屁孩们,暗自摇头。无知是世界的礼物,他们尚且不知道自己背负的,又怎么能奢求学会体谅与宽恕?
“时澪同学。”悠米轻声的叫到,但本能却使她恐惧地颤抖。
她虽然表现的很柔弱,但眼中的违和却十分明显。就像一个哭泣的人却带着开心的笑容。她就像表演哑剧的演员,不断用面具转换着情绪。
“呵”时澪冷笑,一手抓过她的学生结,左手按住她突然发抖的的身子,嘴唇附到她的耳边,“普娅,把那个小家伙换回来。”
“不行,至少今天不行。”悠米同样压低声音,嗤笑着回答。
“喂!你做什么!”泰基拍桌,“时澪,你别太过分了!”
“就是!放下悠米。”艾米拉也跟着发火。
时澪对视着悠米,把她眼中的得意看在眼里,“总有一天会驱逐你。”
“除非你想把这个家伙杀了。你别忘了,她可是你哥救回来的,你想辜负你哥的善良吗?”
时澪被气笑了,她松开手,扫视着另外的小孩儿们,“你们的正义也就这样了。告诉你们一个消息,之前那个废物班主任被我打走了,从现在起,我就是这个黑班的班主任。”
她转身离开教室,逼着自己不去看他们脸上令人失望的吃惊。
这个世界究竟是多残忍,让卑微的生物背负责任。她走在空荡荡的回廊,回想着自己诞生以来的悲伤。
时间的谎言究竟是为了什么?为了掩盖历史?为了埋没英雄?那它又为什么让这些孩子肩荷灾难?
“我还真是很可恶啊,明明自己也没有准备着接受一切,却又要逼着别人去承受。”时澪自嘲地苦笑。
“你总是想些没有的东西。”
时澪顿住了离地面仅有三厘米的左脚,她发现自己无法活动了。四周像是被什么刮破了,激荡出涟漪一样的水流。潺潺的水流从耳畔淌出,沉重的疲惫压倒了她的眼帘…她感觉有人掐住她的脖子,把她拉进咸涩的水中,她在挣扎,但耳边的低语却清楚的传进脑海。
“你带给许多人痛苦,所以你内疚,但你不后悔…不,你不能后悔。你是错误的,时停,时刻都是错误的,时间诅咒者注定徘徊在过去。这些孩子注定会死,注定会回到那个美好又悲哀的花园。”
闭嘴…
“想想吧,他们麻木地浇灌永远不会凋零的紫罗兰,他们无望地看着奥博维兹,他们请求你杀了他们,对,你杀了他们,记得吗时澪?”
闭嘴…不要说了…
“哈哈哈,你记得,你记得,所以你要救他们,哈哈哈,你要救他们,你要救这些诅咒者,时澪,醒醒吧,没有人能挽救时间,命运的钟摆已经摇起,一切都已命中注定。”
“闭嘴!”时澪终于落下了左脚,愤怒的咆哮一声一声在回廊上传荡。她艰难的呼吸,冷汗沿着细腻的脸颊滑下,打湿了她洁白的襦裙。
“…我会拯救他们,绝对!”
她恢复了清明的眼神,坚定地走向校长室。
‘扣扣’
她平复了呼吸,轻轻敲门。
“你哥可没有你这么礼貌。”门被打开,露出干净的房间。两边是放满书籍的书柜,老人则坐在对着门的桌前。
时澪眯眼适应了一下从窗外照进的刺眼阳光,径直走的沙发坐下,“院长,我来申请去…”
“你先等等,”布勒朗招手,“先让我问完。”
时澪垂眼,微微点头。
“感谢,”布勒朗交叠十指,平放在膝盖上,“那些孩子你们准备…”
她沉默,但眼神中是难以忽视的坚定。
布勒朗叹气,“你们这又是何苦呢,他们都是被诅咒的人,现在各国都在施压,凭你的俩个哥哥…”
“会有办法的,”时澪微笑,“没有人生而背负罪恶,但为了希望…我们总要做出抉择。”
“…那个臭小子的话?哼,别让我见到他,把我这学院拉进你们的斗争…还恬不知耻的要我帮忙。”
“院长你真老了,你看你现在,多少人忘了大贤者的名头。”
“行了,我就想晒晒太阳,没你说的那么腐朽。”布勒朗操纵着空气,稳稳地托起桌上的茶杯,“你现在也算是老师了,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学生考核吧。当然,是在不解开他们封印的情况下。”
“那他们必输无疑,”时澪接过他递来的杯子,“不过也好…他们还没到成功的时候。”
“我有点为他们担心了,”布勒朗微笑,眼睛出神的望着窗外。
时澪也望向窗外。明媚的光铺在玻璃的窗檐,折出富有趣味的光线,轻风鼓动窗帘,悠扬的笑声在从外传进。时澪回过神,看着已经眯眼的老人,轻轻上扬嘴角。她很高兴自己能认识这样随心所欲的人。
“还记的那个讲述天使的童话吗?”她开口。
“说说看。”老人曲下腰,像是睡着了。
“传说很遥远很遥远的天上。”时澪陷入回忆,她的脸上露出缅怀的动人笑容。
“在美丽的天使们的居所-亚空伊甸园。司掌智慧的天使妮薇尼向小天使们问道‘孩子们,你们知道,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?’
‘是安详的沉睡’安眠天使回到。
‘是永远都和平吗?’和平天使回到。
‘我觉得是爱情,对,幸福的爱情’爱之天使回到。
‘不,孩子们,这些都是你们认为的幸福,但答案不是这些,’她笑着摇头‘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事,是永远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最幸福的事。’
‘那…老师,你的幸福是什么呢?’孩子们问。
智慧天使没有回答,她没有答案。‘我的幸福是什么?’她问自己‘是获得这个世界的知识吗?还是教导这些孩子们?’
她离开了天上,来到了人类的国度。她来寻找答案,寻找她幸福的答案。她游上玩水,四处浪迹。在经过一个被灾难毁灭的村子的时候,她遇到了令一个不知道幸福的人。
‘你的幸福是什么?’她问。
男孩摇头,‘我没有幸福,我只想活下去。’
‘想跟我一起寻找吗?我让你活下去。’男孩点头,两人一起走过了大半个世界。‘你的幸福是什么?’天使不知道自己问过多少次,获得了多少不同的答案,但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幸福是什么。
‘你还要寻找吗?’长大的男孩问。天使看着比她高上半个头的男孩 犹豫的点头。
他们继续游历,去往沙漠、大海、平原,去往山巅、深渊。他们遇到过善良的村民,贪婪的贵族,遇到过土匪,战争,灾难。
‘你的幸福是什么?’天使问遇到的每一个人,但她知道,这些不是她的答案。
过了不知道多少年,已经垂暮的男孩问,‘智慧的天使,你觉的和我一起游历幸福吗?’
天使愣住,震惊的点头。
‘但你却始终在寻找,你问过所有人,你的幸福是什么,但你却不知道,自己就有幸福。’
‘对不起。’天使在哭泣。
‘不…你不要是道歉,我很高兴。’老人笑了,‘你终于发现了…你我的幸福。’说完,老人便去世了,原来在之前路过某个王国的时候,美丽的天使被国王惦记上了,他让魔法师去追捕,但被老人挡住,最后魔法师给老人下了死亡的诅咒。天使哭泣了,伤心的眼泪汇成磅礴的大雨淹没了那个王国。天使终于找到了幸福,但也永远失去了它。”
停栖的白鸽突然张开翅膀飞走,在窗上投下一块转瞬即逝的影子。
故事讲完了,时澪深呼了口气。布勒朗意犹未尽,“这个童话似乎不是那么美好啊。”
“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多美好,就像这个学院一样。它只是漂泊在灾难之上的摇篮而已,那些孩子迟早要离开去往现实。”
布勒朗看着她喝干净茶水,“能告诉我结局吗?”
“什么结局?”时澪装傻道。
“故事的结局,你刚刚有犹豫吧,故事的结局绝对不是你讲的那样。”
“不,”时澪否认,“这就是结局。”
布勒朗无奈的摇头,“可惜了。”
其实她撒谎了,那个故事的确有个美好的结局。智慧天使失魂落魄的回到天上,她向威光主天使请求,用她无尽的生命唤醒消逝的灵魂。威光主天使答应了,帮她唤醒了男人。
智慧天使失去了无尽的生命,和他幸福的生活了四十多年,直到死去。
这不是个童话,它确实存在,并且被她知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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